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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渐渐地，身边的交谈声越来越小，最後整个餐厅居然完全安静了下来。

蓦然的安静让曾易明迅速地警醒，他放下报纸往餐厅里看过去，正看到有几个人往楼梯上走。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烟灰色软呢帽、驼色长风衣、棕色皮鞋。缓步上楼的时候，正好让人看到修长的双腿。

衣著光鲜，神情倨傲，这麽多人护著，又出现在这个地方……

曾易明扭头看看餐厅门外，果然站著几个身体强壮、保持警觉的男人。曾易明想，这个八成就是乔少在等的人，只不知道是哪家的太子爷。

曾易明抖了抖手里的报纸，继续看报。纸张抖动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茶餐厅里格外明显，引起上楼的关路可的注意，他转过头来。

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曾易明手里拿著报纸，视线向上看著这个转头过来的年轻男人。

阳光从二楼的窗口斜射进来，沿著他的帽子边落在他身上。而光线落下之後，又像是被散射出去了一样，在他四周形成了一层光晕。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曾易明觉得那个年轻男人的面庞，几乎比他面前桌子上的白瓷杯都要晶莹，鼻梁挺直，嘴唇红润饱满，最漂亮的是眼睛，幽深黑亮，熠熠生辉，如同阳光下平静的一汪水。

曾易明看著他，由衷地想，这个男人长得真漂亮。

他应该去演电影、拍电视剧或者去唱歌，全城的少女大概都会为他疯狂。

或许……男人也会。

曾易明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他嘴角弯了弯，低下头继续看报。

关路可轻轻皱了皱眉，转身往楼上走去。

他知道他的长相一直很引人注目。刚刚那个男人盯著他的目光让他有些不快，从来没有人这麽直接坦然地注视过他。但那个男人随後掉开了目光，似乎刚刚看他并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这个想法让他的不快随之消散。

走进约定好的房间，乔宁正在等他。

关路可脱掉风衣，摘下帽子，伸手准备和对方握手。

乔宁看到他，眼睛一亮，脸上也浮出了笑容。乔宁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上前和他握手，同时用力把他往自己身上一带，另一手抱住了他。

关路可先是僵直了身体，随後忍著心底的不适，在对方背上拍了拍。

乔宁松开怀抱，却没有松开手，他朗声笑出来，「我回来之前就听说关家的大公子俊美无俦，港人果然爱实话！」

关路可忍不住皱了皱眉，但他还是礼貌地微微笑了笑，嘴里说著谢谢往後退了一步。

坐下後，关路可在桌子下方掏出手帕，不动声色地擦了擦手。

乔宁手心的湿热让他非常不舒服。

乔宁在长桌的对面坐下。他向身後的人示意，让人把装满小食的推车推过去让关路可挑。关路可只要了杯茶。

「关少，这里的水晶凤爪、蟹粉小笼包都不错，可以尝尝。」

关路可笑了笑示意不用。

乔宁指著小推车，「样子都不错。不过，只是好看没有用，吃得到才最重要。」乔宁说著，慢慢地把一个蟹粉小笼包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

关路可看向对方，乔宁眼神里的一些东西让他有些不快。但表面上，他没流露出一丝嫌恶。他决定开门见山。

「乔少说的是，东西好看没有用。钱也一样，赚到手最重要。」

乔宁点点头。

「乔先生真的愿意开放海洛因生意？」这是关路可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和乔家谈海洛因进口控制权的事情。关路可所说的乔先生，则是乔宁的父亲。

在乔宁父亲手里，乔家成了香港黑道上最有权势的一个家族。他们掌握著各项地下生意的话事权（注：控制权），收取保护费、开设赌场、妓院、有偿掩护、谋杀，几乎到处都是乔家的身影。

现在，乔家还握著香港贩毒的权力。贩毒的高额利润让其他家族很眼红，或明或暗地，大家都想分一杯羹。

关路可知道，有不少家都在试图和乔家达成协议。

「赚钱嘛，谁都不可能把所有的钱赚完。」乔宁指著面前琳琅满目的早点，「就像谁都不能把所有好吃的都一口吃到肚子里一样。」

关路可静静地等著他的後文。

「我父亲说，他当年在非洲看到的一件事让他印象非常深刻。」乔宁的视线热烈地注视著关路可，「他说，他到了非洲之後才知道，草原上的雄狮很多都是成双结对，共同守护一片领地。」

关路可保持著沈默。

乔宁的视线在关路可脸上来回地扫，「如果你我能携手的话，香港这个地方……还不是我们的？」

乔宁看著自己的手，伸开的双手慢慢握成了一个拳头，而後微笑著看向关路可，「关少认为呢？」

关路可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乔宁话说的好听，但实际上却不是，至少不全然是这麽回事。

以前，黑道上禁止贩毒，一来伤天害理，二来难控制。在那些做了上百年的老生意里，政府并没有样样都做得很好，总有些人冤屈无处申，也就总有人需要找他们。而去办事的人就算失手被抓，刑期也不太严重，家族大佬有足够的手段保证他们不向员警开口。

贩毒，罪行太过严重。死刑或者终身监禁的威胁下，这些人会不会再遵守他们加入家族时的誓言，谁都不能打包票。

一旦有人向员警开口，家族生意姑且不说要到生死关头，也得被割下很大一块肉。

关路可知道，前不久本城爆出了个很耸动的新闻，有个污点证人公开在电视上和首席检察官谈条件。据他所知，这人可正是乔家的人，还是个叔字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