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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瑶的三姑刚欲反驳,就被丈夫一把拉了开,了解国情的男人们自然听得出这番话并非危言耸听。说句大实话,能不离固然好,但非要离谁也拦不住,闹归闹,闹大了吃不了兜着走。“既然你也是邢家人,那你给出个主意,我家瑶瑶整天寻死觅活的,邢凯又死活不肯见她,我们就是担心自家孩子想不开。要不你给出面约个时间,让小两口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安瑶三姑夫征求道,态度不卑不亢。“就是嘛,如果邢凯不肯见我家瑶瑶,我们只能去邢凯学校门口等。放心小姑娘,我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素质家庭,不喊不闹等他出来总可以吧?”安瑶的五姑妈慢条斯理地说。邢育长吁一口气,这段日子以来,她不是看不到邢凯的憔悴,心疼他,更痛恨自己。“如果各位长辈非要把家事闹到邢凯的学校,我也无话可说,只希望安瑶能尽快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否则邢家会采取法律手段解决。”“你们邢家还真是一个赛着一个狠啊!你叫邢育是吧?我不跟你吵,我就问你,你敢不敢让邢凯站在我们面前再说一次这话?”安瑶的三姑妈怒道。“没什么不敢的,我已决定与安瑶离婚,这件事不必再商量了。”邢凯站在一行人身后,拉起邢育向院门走去,安家亲戚紧追其后,却被手持步枪的士兵拦截。邢凯不愿将离婚的事闹上法庭,所以一直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他天真地以为,婚姻是可以好聚好散的,但事实证明他的忍让及逃避只会令整件事变得更为混乱。他都觉得自己可笑,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敢把结婚、离婚的事想得这么简单?怎么就没考虑过婚姻背后牵扯着这么多亲戚朋友的关注呢?应了那句老话: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一旦想离婚,那是两大家子人的事。∞∞∞∞∞∞∞∞∞∞∞∞∞∞∞∞∞∞∞∞∞∞∞∞∞∞∞∞∞∞“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很想离却不敢面对安瑶……”邢凯落寞地问。“当然不是,这是所有男人的通病,潜意识里还是怕自己会心软,何况你对安瑶或多或少存在愧疚。”邢育给他倒了一杯果汁,看他一脸疲惫,站在他身后帮他揉肩:“哥,坚持你的想法,无论结果怎样,以后我再也不会干涉你的决定。”“……”邢凯缓慢地仰起头:“你再说一次?你真的愿意站在我这边吗?”难道他又错了?他最近进家门就回房,就是怕邢育竭力劝说,因为邢育的话向来最能摧毁他的意志力。只要她唠叨上遍,他必定“中邪”。“这么讲非常自私,但我的确只在乎你的心情。无论你想离想复合,我肯定会站在你这一边。”邢育笃定地说。邢凯的目光放空了许久,最终绽出一抹解脱的笑容。∞∞∞∞∞∞∞∞∞∞∞∞∞∞∞∞∞∞∞∞∞∞∞∞∞∞∞∞∞∞2004年1月,邢凯与安瑶在经过长达三个月的冷战之后,正式离婚。邢凯补偿安瑶青春损失费五十万元整。关于这一项并非安瑶提出,而是邢凯主动付的。毕竟夫妻一场,走到这一步谁心里都不好受。当夫妻成为陌路,他在临近二十四岁的年纪,已然提前走完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邢凯遥想过往,冲动之下提出结婚,无奈之中结束婚姻。如今,不得不面对现实,他依旧是那个不够成熟、毛毛躁躁的傻小子。他一个人的任性,导致三个乃至更多人受伤,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不是吗?对于婚姻,他不再有憧憬。也再一次确认了,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说服自己扭转情感,依旧没办法把整颗心交到除邢育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手中。∞∞∞∞∞∞∞∞∞∞∞∞∞∞∞∞∞∞∞∞∞∞∞∞∞∞∞∞∞∞另一边。邢育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主动要求送安瑶回家,而安瑶竟然也没拒绝。两人坐在街心花园里,邢育望着满脸憔悴的安瑶,却说不出半句安慰她的话。安瑶竟主动开口了,“邢育,我今天不会为难你,咱们就像从前一样说说话好吗?”“算了安瑶,我们回不到从前了,说实话,我心里并不好受。”邢育闭了闭眼。“我……当初是我昏了头,不该把怒火发泄在你身上。”安瑶神色恬然,说:“现在回想当初的种种表现,我对自己也挺震惊的。”离婚事件纷纷扰扰闹了这么久,安瑶也感到很疲惫了,而当一切归于平静,才会醒悟到,自己曾做过多少傻事。何况,邢育并没以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显然是她错怪了邢育。不过凡事没有“早知道”,该经历的必须要经历。“你误会了,受伤的不是我,而是原本打算与你携手相伴的那个男人。”邢育舒了口气,说:“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女人,你对我的指控不无道理。回想当初,你开朗的个性一度感染了我,我喜欢你的外向活泼,真心喜欢。于是,我自作聪明了一把,把那个男人托付给你照顾,这样,即便我走了也会安心……”她抿抿唇,又说:“总之一句话,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把你卷进一场不和谐的婚姻,再见。”说完,她起身离开。听罢,安瑶望着她的背影,一声叹息。事到如今,她已不在乎这场婚姻的前因后果。即便邢育三番五次重申是她一手促成了他们的婚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她第一次见到邢凯的时候,她就对他一见钟情。而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如果邢凯不是邢凯,她还会注意到他吗?所以她不怪任何人,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即便没有任何人的帮助,她也会义无反顾地追过去,甚至为自己做出最坏的打算——即便邢凯这一辈子都不爱她,或者对她若即若离,她也心甘情愿地认了。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情商,爱一点,就想得到更多,当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时,她便让自己与所有人为敌,不知不觉地,丢了那个曾经可爱的自己。安瑶吸了吸鼻子,又苦涩地笑了笑,她确实从失败的婚姻中吸取到教训。婚姻生活好比一条牛皮筋,夫妻双方各自站在牛皮筋一端,拉得太近或太松都会脱手。这时,安瑶忽然想起什么,愣住一瞬,喃喃说:“托付?……等等邢育!”她急忙赶上邢育的步伐,焦急地拉住追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邢凯知道吗?”邢育含而不露一笑,答非所问道:“幸好你还年轻,我祝你下一段婚姻美满幸福。安瑶,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都忘了,只截取美好的片段。如果你也曾后悔过。好吗?”安瑶默默点头,凝望邢育渐渐远去的方向,看不懂她笑中的含义。似乎又透出那么一点伤感。∞∞∞∞∞∞∞∞∞∞∞∞∞∞∞∞∞∞∞∞∞∞∞∞∞∞∞∞∞∞自从邢凯恢复单身生活之后,邢家也慢慢恢复以往的步调。邢育每天按时回家,在邢凯消极寡言的日子里,她给了邢凯无微不至的关怀,令他很快从上一段婚姻的阴影中走出。邢凯深深体会到家人所赋予的温暖及包容。他似乎懂了,亲情才是这世上最可靠的情感,无论你有多可恶,唯一对你不离不弃的只有家人。他们敞开怀抱,从始至终做我们的避风港。∞∞∞∞∞∞∞∞∞∞∞∞∞∞∞∞∞∞∞∞∞∞∞∞∞∞∞∞∞∞2004年6月中旬晚饭时。“小育,我跟你说的那事儿,你决定好了没?”邢凯催促道。他下个月就要动身前往中国驻韩大使馆,家属名额仍旧搁置。“我不去,我又不会说韩语。再说我还没毕业呢。”“暂时休学怎么了?我又没让你到那泡韩国帅哥去,不会韩语又怎么了?而且大使馆内部结构就跟别墅差不多,不是让你到那受苦去了,吃的玩的挺全乎,同事们又都是中国人。再说还有我在你身边啊。”“一去至少两年左右,还得看你的表现才能决定什么时候回国。我不去。”邢育边看电视边漫不经心地回。邢凯砸吧砸吧嘴,挪了挪椅子挤到邢育身边,可怜巴巴地说:“你真舍得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外工作?”“据说韩国遍地是美女,你不会孤单的。”“外交人员不能搞异国恋。”邢育缓缓抬起眸:“……真的假的?”“你以为我胡诌呢?为了确保外交人员秉公执法,有明文规定。不信的话你去看文件,我桌上有一份。”“那……怎么办?”邢育拧起眉。“什么怎么办,有你陪着我,我当然不需要其他女人,何况我到那边忙都忙死了,哪有时间搞对象啊……”他顿了下,见邢育始终不为所动,干脆打出同情牌,坏笑着说:“而且你学医的应该很清楚,男人禁欲太久对身体不好吧?即便你不想照顾老大,也该照顾一下老二啊……”他的初衷从没变过。退而求其次,他可以接受她不爱自己的事实,但决不允许她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因为,他根本离不开这女人,自从她十五岁那一年闯入他的生活。她不曾宣布永久驻扎,却早把他的魂儿给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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