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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问出了祁墨州最心底的话,他自信果敢,自认为可以掌控一切,像这种带着脆弱情绪的问题,他从来都不屑问,可是今天,他却忍不住了,失落的情绪就像是决堤的江水,汹涌而来。四目相对,祁墨州等着潘辰的回答,潘辰看着他,并没有思考多久,就对祁墨州给出了答案:&ldo;因为……没什么好怕的。你正常的时候,我小命都捏在你手里,我还有怕你的理由,可犯病的你,比正常的你要可爱多了,我还有什么理由怕呢?&rdo;听着潘辰说了这么几句似是而非的道理,祁墨州紧蹙的眉头,终于……蹙的更紧了,放开了潘辰,难得他想找个人诉诉衷肠,可偏偏现在身边只有她,而她又是一如既往的煞风景,祁墨州忽然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想找她说这么严肃的话题。潘辰也感觉出祁墨州的情绪转移,但她不后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今晚的祁墨州很明显是情绪低落,有倾诉的欲望,潘辰虽然对他的秘密很感兴趣,可是也不禁要担心,要是她今晚听他说了太多秘密,她可以知道的或者她不可以知道的,祁墨州要是一股脑儿全对她说了,然后没准儿到了明天,这位爷一恢复清醒,就开始后悔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后悔让潘辰知道他的脆弱秘密,那时候,潘辰就是想洗脑都来不及了,所以,最聪明的办法,就是不听,至少不能在祁墨州情绪明显有问题的时候听。祁墨州像来了大姨夫似的,唉声叹气的走到了圆桌旁,看见桌上放着两壶潘辰拎回来的桂花酿,潘辰从旁解说:&ldo;这酒是刚才没喝了的,这个油纸包里是月饼,酒楼掌柜的赠送的。&rdo;祁墨州对月饼没什么兴趣,倒是将一坛桂花酿给开了封,放在鼻端轻轻嗅了一下,似乎味道还能接受,转头看了一眼潘辰,又看了一眼大开的西窗,祁墨州对潘辰说道:&ldo;今儿是八月十四,最适合赏月,你可愿与朕共赏?&rdo;潘辰满头的问号,不等她反应过来,祁墨州就拎着两坛子酒,将油纸包塞入潘辰怀中,然后牵着潘辰来到了西窗前,将潘辰搂着腰,带上了禅院的房顶之上。潘辰只觉得今天一天过的是惊心动魄。一早上虚荣心爆表,中午见了柳氏,下午泡了温泉,傍晚去山顶看风景,差点掉下山崖,晚上又去集市搓了一顿,好不容易回来后,以为这样有教育意义,注定让她终身难忘的一天终于要过去了,她又被人给扯上了房顶,强行浪漫。手里拿着一坛桂花酿,潘辰不是很想喝,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没喝过酒,可坐在她旁边的祁墨州,已经开喝,潘辰真的不想吐槽他这个皇帝不称职,都说祈福要心诚,要斋戒沐浴三天,要茹素戒酒,他倒好,来者不拒,混不吝!&ldo;别看我,倒是喝呀!&rdo;祁墨州兀自躺下,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对潘辰比了比酒壶,潘辰这才慢悠悠的将手里的酒给开了封,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虽说的确有很浓的桂花味,可是一股刺鼻的酒味也扑鼻而来,她本能抗拒。&ldo;我不会喝酒,能不能不喝?&rdo;祁墨州呼吸了一口清风,斩钉截铁道:&ldo;不能。&rdo;潘辰无奈,只能很小口的嘬了一口,倒不是那种特别呛辣的感觉,但总是有点苦的,不过咽下去之后,又觉得有点回甘,祁墨州见她细细品尝的表情,不禁笑了,对她指了指身边的空处:&ldo;躺下吧。今儿的月亮特别圆。&rdo;说完之后,就对潘辰伸出了一只手,将潘辰扶着在他身旁躺了下来,祁墨州又喝了一口酒,对着繁星点点的夜幕百转愁肠:&ldo;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躺在我身边的人会是你。人的命运真的很奇怪。&rdo;潘辰往旁边看了他一眼,老板这是要和她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啊,她该怎么回答呢?就在潘辰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的时候,祁墨州又接着说道:&ldo;就好像谁也想不到,这天下最终会是我祁家夺得,我也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是我坐在这个至尊之位上。还记得小时候,我爹带我上朝,入宫,参拜宁氏,那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当今天下会变成这样的局势。&rdo;潘辰一边听着祁墨州说话,一边默默的喝酒,多喝几口之后,倒是越喝越觉得甜了。&ldo;我自小随我父亲在关外长大,见惯了漠北黄沙,沙场驰骋,生死离别,我以为我会在关外待一辈子,但事实上,我脑中的一辈子,实在太短了。你没有见过关外的天高云淡,那感觉是京城里无论如何都没有的。&rdo;潘辰舔了舔唇,觉得这酒虽然不烈,也十分甘甜,但就是越喝越渴,动了下咽喉,潘辰双眼似乎染上了朦胧,看向天际繁星,说道:&ldo;天高云淡,我也想看。&rdo;祁墨州微微一笑:&ldo;有机会……带你去看。&rdo;潘辰转过头去,对祁墨州甜甜一笑,举起手中的小酒坛:&ldo;先谢谢了,干一个。&rdo;潘辰的表情看在祁墨州眼里,别有一番风情,两坛相碰,发出&lso;叮&rso;的一声,潘辰又喝了一大口之后,便感觉领口太紧,一边松领口,一边对祁墨州问道:&ldo;我一直想问,为什么只有你在关外长大,你有其他兄弟吗?太后不是你亲妈,她没有儿子吗?&rdo;潘辰的问题似乎有些逾距,若是寻常的话,祁墨州定会呵斥她,但今晚,就连他自己都想找人说话,对于潘辰这个问题,祁墨州思虑一番后,才回道:&ldo;不是我一个人在关外长大,是我只能在关外,我回不了关内。我爹还有四个儿子,在大祁朝建立之后,他们就分别领了封地,各自为王去了。&rdo;潘辰一口一口的喝酒,越喝越热,满身的焦躁:&ldo;那他们今后就不能来京城了吗?&rdo;祁墨州呼出一口气,将酒坛中的桂花酿一饮而尽:&ldo;能啊。过段日子,他们就能来京城了。&rdo;喝完了酒,祁墨州坐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像是一摊烂泥摊在那儿的潘辰,双眼惺忪,两颊酡红,完全就是一副喝多了的模样,怪不得敢问这些不要命的问题。弯下身子,祁墨州拍了拍潘辰的脸颊:&ldo;还行不行了?&rdo;潘辰抬起酸软的手臂:&ldo;行啊,怎么不能行?你行不行?&rdo;眼睛里像是在冒火星儿,喉咙里也仿佛有火窜出来,潘辰的意识在飘散,神智开始不清不楚,昏昏沉沉之中,感觉身子好像飘了起来,像在云端,被凉爽包围着,她仿佛在黑夜里找不到了方向,只能靠着身体的感觉,寻找那让她舒服的地方。祁墨州抱着潘辰回到禅房之中,潘辰整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一只细细的手臂,绕过他的肩膀,跟没有骨头似的,软的叫人都不敢用力去捏。潘辰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祁墨州真是没有料到,这丫头的酒量这么差,不过小半坛酒劲儿,就让她变成这副模样,要是一整坛喝掉了,估计就真成烂泥了。&ldo;祁墨州,祁墨州……&rdo;潘辰在嘴里喊着她脑中想到的名字,感觉身子被放在一个地方,那凉爽似乎要离开她,她主动伸手拉住了他,用力将他往自己身边拉扯,祁墨州弯着腰,被她搂着压在身上,想离开,可那丫头的手臂就锁的越紧,迷离又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着,激起他心中的涟漪:&ldo;别走,别走啊。抱着我嘛。&rdo;祁墨州不禁失笑,平时在床上也没见她说过这样亲热的话,没想到只是喝醉了酒,竟变得这样热情,祁墨州伸手抚上她光滑细腻的脸颊,细细描绘着她的容貌,手指来到她的唇瓣前,指腹按在她丰润的唇瓣上,潘辰似乎感觉到唇边痒痒的,忽的就张口把咬住了什么。祁墨州感受着手指上的温热湿润,正有了兴致,打算一天之中,除了酒肉,连色戒也破掉,可潘辰迷迷糊糊间又说了一句话出来,彻底将祁墨州的兴致给浇灭了。&ldo;祁墨州,你老实说……祁雪州是谁啊?&rdo;祁墨州乍一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双眼瞪得老大,猛地从温柔乡中惊醒过来,用力拉开了潘辰环绕在他颈项上的手臂,眉峰紧蹙,怒目圆瞪,似乎想从潘辰的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潘辰的手臂给重重的甩下,惊得她也微微睁开了双眼,却是找不到焦距,嘴里咕哝两声之后,转了个身,就抱着熏过檀香的被子,软软的睡了过去。独留祁墨州僵立在床前,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惧中恢复过来似的。祁雪州……这个名字已经有好些年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了。脑中闪过一些从前的画面,光影流转间,破败的小院,参天的枯死老槐,一口枯井,一屋子死寂……孩童的笑声,熙攘的人群,行走的马车,鞭打的陀螺,还有那个蹦蹦跳跳的小男孩手中拿的糖葫芦,在没什么色彩的回忆中,糖葫芦红的妖艳……潘辰没有想到,这趟皇家车马全程接送三天两夜超值白马寺无购物纯玩儿之旅,会在一场头昏眼花的宿醉中平静渡过。她甚至都不太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柔福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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