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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就跑题了，追问起来：“他干过什么要下地狱的亏心事？”

毓夙无奈，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那些有的是史实有的是后人杜撰的事情跟猴子讲了一遍，猴子听得眼睛都不眨，时不时还要评论一番，猪八戒和沙和尚也被吸引了注意，不断地催促毓夙“再多说一段”，于是话题彻底歪楼到了唐太宗的个人八卦。

好不容易满足了那师兄弟三个的八卦欲望，毓夙才终于回到正题：“我估计，那唐王其实是想寻仙问道，不过最后他遇见的是观音菩萨。菩萨跟他说，你想走捷径，那是没门的。想要死了之后不下地狱，只能积功德，怎么积功德呢，就派人去西天取经。”

师兄弟三个恍然：“原来这才是师父去西天取经的真正原因！”

猴子又有点气愤了：“那俺们几个跑这一趟，就只为了那唐王自己安心？”

猪八戒也说：“哼，不给老猪一万担米面，老猪却不与他甘休！”

就连最老实的沙和尚都说：“为啥师父从来不提这缘由？我还当唐王是真心向佛。”

毓夙心说不好，他的根本目的其实是强调唐太宗胆子小，以此来安慰被歧视了猴子师兄弟，告诉他们，你们其实一点都不丑，也不奇怪，只不过是唐太宗胆子小，见识少，错的是他，不是你们，你们不必生气，也千万别自卑。

然而说到现在，这师兄弟三个汇集了本来就有的对唐太宗的怨气，开起了对唐太宗的声讨会，在唐太宗本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在猴子师兄弟三个处的仇恨值正在蹭蹭地上涨。毓夙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对不起那位素未谋面的唐太宗。

好不容易猴子师兄弟讨论完了，毓夙有气无力地说：“行啦行啦，你们还要不要去果子店买水果了？要是不去也行，我觉得你们再跟那些唐王派来的侍从要，他们还会给的。”

猴子立即嫌弃地说：“与那些侍从讨要，就要看他们的嘴脸，瞧不起我等还硬做出强自忍耐的模样，老孙要得理会他们才怪！”

猪八戒也帮腔：“猴哥说得有理！再说了，我等也想见识见识长安城的风光，先前一路进来，那些人都当我几个是怪物，叫老猪蒙着头，盖得倒严实，老猪又不是新嫁娘！”

妖怪大搜查

又到了那家金玉斋，看店的伙计还是那天毓夙买柑橘时的那个，幸好毓夙当时记得消掉了他的记忆，不然如果这伙计一照面就问，贵客你找到你表姐了吗，猴子肯定要缠着问。

从毓夙上次来购物，到现在也只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但是这家店竟然变化不小。毓夙记得之前这店里只有水果的，现在却多了几个木箱、箩筐，开始卖核桃、栗子之类的干果和山楂干、枣干之类的果子干，反倒是梨子桃子不见了，水果只剩下柑橘和大枣。

猴子窜过去就捞了一只柑橘，一下掰开，尝了两口说：“不好吃！远不如刚才的那些！还比不得唐王招待的那些果子哩！你真是在这里买的？不曾骗老孙？”

毓夙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种事情我有必要骗你吗？他们店里进货，这些果子肯定是一批一批地运进，有一批特别好，比其他批次的好吃，这也是有可能的。”

猴子“哦”了一声，很不老实地在店铺里来回摸索着这边捏点什么尝尝，那边拿点什么嗅嗅，在他的带头作用下，猪八戒已经开始打包了。

毓夙心说，这两位还真自觉，反正付账的不是他们吧。正腹诽着，一直沉默的沙和尚忽然说：“不对！这店里有妖气，定然是妖怪在里头！”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惊讶了，猴子和猪八戒连忙问：“师弟你是怎么发觉了妖气？”

而那个店伙计则是苦着脸骂道：“你们糟蹋东西就罢，不愿付钱也罢，别诬赖小店！”

毓夙不是第一回听说“妖气”这个词了，但听说是一回事，知道和明白又是另一回事，他穿越之后，虽然自己就是个妖怪，但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散发出“妖气”。在天庭见到的那些妖怪成仙的小仙们，包括地府里的十二元辰，牛头马面，也都没有什么“妖气”。

“妖气”到底是什么？本来毓夙是不怎么在意的，但现在竟然在沙和尚嘴里听到了这个词，他顿时就稀罕起来了。毓夙竖着耳朵听沙和尚怎么解说，他也很想知道怎么发现妖气。

沙和尚手里一挥，凭空多出来一条禅杖，指向那店铺后堂说：“两位哥哥多年茹素，久不曾吃人了，所以没察觉，兄弟却是在流沙河时还时常抓个路过的解馋，断荤也才十来年，分辨得清——那后堂里断断续续，却飘出来一股人肉的味儿，混着些骚味儿，似乎是狐狸，又像是貂鼬，要么是老猫也说不定，总之很有蹊跷，绝对是妖怪在此无疑！”

这一番专业性相当强的论断吓得店里的伙计惊叫一声，朝后堂逃窜而去，沙和尚此时反倒落在最后了，猴子和猪八戒都显出了本相，各自举着棍棒和钉耙，追着那个伙计往后堂，一边跑一边大叫：“这小儿定然也是妖怪同党！妖怪哪里跑！”

毓夙觉得这情况急转直下，真的有点神展开，一开始他有点蒙，现在却不由得皱眉。不是毓夙太多疑，而是他真的觉得，沙和尚所谓“有妖气”这个理由未免牵强。至于人肉的味儿和骚味儿，说实话毓夙什么味儿都没有闻到，沙和尚的鼻子真的那么灵敏？

他在外面稍微一停留，里头猴子师兄弟已经抓出来了那个所谓的“妖怪”，原来是这家店的东家店老板。说这店老板是妖怪，倒也不是纯粹冤枉他，这人似乎是修炼出了岔子，自己的肉身残缺了，少了一条腿，只好用了一条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腿来补上，于是半人半兽，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位起码不是大街上到处走着的那种平民百姓。

猴子提着这人的腿，就是那条取自动物的腿，把他抛起来一抖，这人就吓得涕泗横流，差点就大小便失禁，猴子嫌弃地把他丢到一边，问：“你这妖怪不在山里修行，为啥跑到凡人居住之地，还开了家果子店！虽说没搜出你藏着的人肉，却也可疑！快快从实招来！”

店老板好不容易喘过口气，连忙哭求解释说：“大王！大圣！爷爷！小人不是妖怪啊！小人是正经的修行中人！只是有次上山采药时，被山中老虎咬去了一条腿，只剩下半条命回来，小人师父为小人报仇，杀了那老虎，又把虎腿给小人补上，所以小人才看着奇怪些，实在并不是妖怪啊！小人是人，又怎么会吃人肉？这实在是冤枉啊！”

猪八戒在旁说：“冤枉？老猪瞧你不冤枉！你瞧你店里的果子，哪里是这个时节能有的果子？想要弄来这些果子，要么就是仙术有成，能改换时节，要么就会五鬼搬运之法，哪一样都要高深的功力，你却说你没本事，竟至于被老虎咬去了腿——老猪信你才是傻子！”

店老板赶快又朝猪八戒磕头：“大王！爷爷！这果子也不是小人自种的，也不是小人搬运来的，是小人从城外一人那里贩来的，那人才是个妖怪无疑！你们要锁拿妖怪，就该去找他才对，可千万不能拿小人上去顶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