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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诩聪明的人类，一边对妖精口诛笔伐，恨不得赶尽杀绝，却一边顶礼膜拜，神魂颠倒，有的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作为灭狐之主，终南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即使出尽百宝，在妖中之王狐族率领众妖精不顾一切反扑之下，灭狐还是日渐式微。二十年前，东方盾召集灭狐一鼓作气杀灭狐帝，成就卓着功勋。只是狐族恢复力强，不但并不见少，而且力量日益壮大，灭狐却损兵折将，一蹶不振，近二十年来几乎名存实亡。根据他的调查，五大洲的人数加起来不过区区千人，要对付数以亿计的妖，实在是杯水车薪。

老约翰也想起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争，轻轻拍拍终南的肩膀，刚想开口，终南正色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执掌灭狐至今，半点事情没做成，连小妖都能来挑衅，实在是灭狐之耻。他既然找死，我正好成全他，以后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老约翰只能道保重，两人击掌为誓，会心而笑。

掌声未落，电脑里突然冒出一阵青烟，屏幕上出现一只扑扇翅膀的白色小鸟。小鸟狠狠啄开屏幕，带着一股异香冲出来，将一封信扔到终南脸上，旋即钻入电脑，在电脑屏幕上飞了一圈，很快不见踪影。

“我的天啊！”老约翰惊叹的同时，信也拆开了，终南再也藏不住笑容，将信递到他面前。

老约翰眼睛瞪得浑圆，指着信上几个大字结结巴巴道：“是不是玩真的？”

“请杀死我！”终南随口念了出来，凑近闻了闻，顿时喷嚏连连，鼻涕眼泪满脸。

老约翰哪里敢笑，一张脸憋得通红，飞快地将信塞入碎纸机，碎纸机应声炸裂，他顶着满头纸屑，变成第二个倒霉蛋，一边打喷嚏一边来个脚底抹油。

比起这封信，神鸟精卫的出现要更令人惊诧，终南洗干净脸，拿着厚厚的调查报告来到落地窗边坐下，叫助理泡了杯黑咖啡，端正心态，重新审视此事。

第一封信是按照正常渠道发来，发信地点在中国大陆的蟠龙，蟠龙位于中国西南省份，是个据说有千年历史的古城，只是一直籍籍无名，在旅游业如此发达的今天，颇令人费解。

安保部门在老约翰统领下效率惊人，短短的时间还找到发信人的地址，发信人叫桃三郎，才二十岁，住在蟠龙古城一个小院里，小院是祖居，已改成客栈维持生计，想当然尔，蟠龙不出名，客栈的生意自然不会太好。

终南兴致勃勃地翻了下去，翻到最后也没看到此人的个人资料，还当自己眼睛出了毛病，再次从头看起，手表上的对讲适时响起，老约翰一字一顿道：“对不起，我刚忘了跟你说，我们查不到任何有关发信人的个人信息！”

老约翰都查不到的事情，只有一种解释，小妖背景深厚，并非表面那般没用。终南挑了挑眉，关了对讲沉思片刻，起身踱到窗前，轻声道：“精卫，你是不是还有信没送到？”

电脑屏幕冒出一阵青烟，刚刚那只白色小鸟去而复返，飞到他面前好奇地打量。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想让小鸟停在掌心，小鸟十分警觉，飞速窜出老远，停在电脑键盘上冷冷看他。

“精卫，青鸟他们都很想你！”

不提还好，精卫狠狠剜他一眼，迅速在键盘跳了几下，再次在青烟中钻进电脑。

记事本上出现一行大字，“灭狐，你们到底敢不敢来！”

终南不怒反笑，按下遥控打开书柜，从书柜的通道来到天台，扯下脖颈上的玉佩，对准天穹发射一道冷冷光芒。

很快，西王母座下的青鸟懒洋洋地扑扇着翅膀停在他面前，将玉佩夺去化入掌心，一句话也不肯多说，歪着脑袋等他开口。

有求于人，终南也不好摆酷，笑眯眯道：“精卫在为谁做事？”

精卫离家多年，音信全无，青鸟只当他在开玩笑，头一扭，腾空而起，终南气急败坏道：“我真的见到精卫了，她从我的电脑出来送信！”

青鸟仍然半信半疑，一个旋身，化作一道白烟消失在他视野，他赶紧追到办公室，果然看到一个十来岁的俊秀少年站在电脑前，脸上似悲犹喜。

看到他，少年吓了一跳，化作一道白烟冲入书柜后。终南哭笑不得，只得重重咳嗽一声表明身份。

少年总算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用不着躲，突然冲出来，一连踢翻了几个拦路的桌椅，一巴掌将书桌拍了个窟窿，恶声恶气道：“那不过是只最最低等的狐狸，根本不会害人，你们何必跟他过不去！”

终南从巨大的震撼里回了神，故作委屈道：“青鸟小弟弟，是他跟我们过不去啊！”

他忘了，这位可是几万岁的臭脾气青鸟大人，不是什么小弟弟，下一秒，他无端端飞了起来，落进眼明手快赶来搭救的老约翰怀里，成功地压断了他的手臂。

闯了祸，不跑岂不是傻子，青鸟口里念念有词，化成一道青烟钻入电脑里，只可惜他似乎念错了咒语，电脑应声炸成碎末，而青鸟遭逢大劫，从十多岁的小小少年变成一个七八岁的娃娃。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终南哭都哭不出来，一边安抚老约翰一边叫救护车，一边冲那受到严重打击的痴呆状态老鸟挤出笑脸道：“你有没有事，要不要找你哥哥来帮忙？”

青鸟瞧瞧自己缩了水的手脚，再摸摸黑漆漆的脸，也顾不得自己是几万年的老鸟了，扑到他怀里哇哇大哭。

面前的娃娃神仙和传说中无往不利的神仙反差太大，以至于终南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呆呆看他哭了半天，还是青鸟自己哭累了，瞪着他喝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

终南艰难地挪开视线，突然惊呼一声，原来，就在青鸟哭的当儿，倒霉的老约翰已经晕了过去。

老约翰的手只算小伤，青鸟平白丧失了大半灵力才是大事。医院里，看到老约翰醒来，终南放下心来，转头看向青鸟那明亮无辜的眼睛，强笑道：“青鸟，要不要跟你哥哥说说？”

西王母座下还有两只神鸟，分别称为大鵹和少鵹，在昆仑地位颇高，相比之下，最小的青鸟简直在混日子，一直被他们管束。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青鸟变成这个样子，里子面子丢个一干二净，自然不肯听从，仿佛第一次知道人类体温的美好，顾不得身份，一屁股坐在终南大腿上，冷冰冰道：“那两个家伙会嘲笑我！”

“确实，只有我们不敢嘲笑你！”终南暗暗腹诽，只得继续扮演兄长的角色。

老约翰看出端倪，向终南递去期盼的目光，出言赶人以求耳根清净，终南也不含糊，转身就走，留下袅袅余音，“姑母那里，你多盯着点！”

青鸟垮着脸跟在他身后，在心里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转了两次飞机，在公路飞了三个小时，又在土路上颠簸了五个小时，在傍晚时分，终南和青鸟终于到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