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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十四回（第1页）

赫连离朱虽贵为城主，却再也没有了往昔的快乐。他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和察朱只能活一个。与出生后就各自分离的玄天少主们不同，他与察朱自幼相亲。醒则同游，归则同寝。

记得那年，尚且年少。二人随父西征昊天。途中不慎，遭遇夜袭。军帐外火光冲天，军营里哀嚎连连。是察朱带着惊慌的自己跑出军帐，乱军之中拉住一匹受惊的天马让自己骑上去。骑在马上的离朱伸手去拉察朱，察朱却不理会，用力一抽马臀。马儿吃痛，奋蹄狂奔。马背上的离朱后望察朱，却看那火光之中，察朱的轮廓变成了一个黑黑的影子，影子后面一个更大的黑影持刀砍向察朱，察朱背中一刀，摔倒在地。离朱不忍再看，扭过头来，紧闭双眼，把身子紧紧的贴在马背上，眼泪混合着惊恐和悲痛，哗哗地往下流。

隔日，父亲带回了察朱，察朱中刀后伏地诈死，躲过一劫。看着重伤的察朱，离朱又开心又难过，眼泪又一次扑簌簌的掉下来。察朱忍着背后伤口的剧痛，把手放在了离朱的头上，训斥道，“真没用，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丢人不丢人。把眼泪收回去！等我死了以后再哭。”

离朱抬头，抹了抹鼻子和眼泪，噗嗤的笑了出来，说道，“不哭了，哭完了，你死了，我也不哭。”

察朱用手掐了掐离朱的脸后，就被人抬下去休养了。

也是那次之后不久，生了九子争位的事件。察朱和离朱很不理解，兄弟相残为何可以斗得如此惨烈，竟到了同归于尽的地步。但从小听说正是赫连家的付出才有玄天的太平，他们也就习惯以一样的眼光看待这类问题了。直到自己的父亲被奉为新天主，他们成了新的少主，诅咒般的宿命降临到自己身上。赫连离朱觉得，他并不是什么尊贵的少主。他不过是个玄天的傀儡，祭祀的太牢罢了。他想反抗，可他却无法反抗。他想选择，可他却没得选择。杀或被杀，二归其一，活着的背负兄弟的鲜血，死了的用性命为新主奠基。

离朱踏入垂云城的那刻，他便做出了选择。‘还是老样子，察朱，你的肩膀厚，事儿由你来扛。’

当虞藏把泰于介绍给离朱的时候，离朱问泰于，“先生可知玄天少主争位之事？”

泰于回答，“知道。”

离朱再问，“先生可有教我？”

泰于回答，“没有。”

离朱再问，“那先生可以教我什么？”

泰于回答，“平生最擅清谈，好杂末之学。乱五色，淫文章，抚七弦，弈黑白。以无用之事渡漫漫之涯。”

离朱怒道，“先生！你莫不是察朱派来细作吧？”

泰于笑道，“何必问是与不是？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少主问我可有所教？我如实回答。少主只需问心，想学不想学岂不更直接？何须绕到海云城那里去？”

离朱本无意争位，恐虞藏介绍之人有功名之心，于是言语试探，见泰于回答真诚，便起身深深一拜，说道，“离朱言语冒犯，还望先生恕罪。离朱正渴求无用之学以渡茫茫苦海，望先生教我。”

泰于起身回拜，道“既然少主愿学，泰于必倾囊相授。”

自此，泰于便在城主府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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