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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知这些东西有郁菀替姑娘家备,还当是新鲜玩意儿,日日提醒令约涂,尤其手膏,总说她造纸易伤了手,故而每早上学前都要摸摸嗅嗅自家姐姐手背,确信她用过才欢喜去。
往后每年生辰时,小少年都会送面脂、手膏给她。
此时阿显听她揶揄,骄傲扬了扬下巴:“这回不同,这两罐却非从胭脂坊买来,而是在那个京人那儿买的,旁的姐姐用过都说好!”
令约好奇,揭盖瞧了瞧,如实评价道:“瞧着、闻着都没甚么不同。”
“怎会!”可比从前买的贵上两倍。
只这话阿显没说出来,又小声补充:“京城里的姑娘都喜欢,自然好得很。”
他近来也冒出变声征兆,说话时嗓音沙沙的,只有小声说话时还像从前那样,令约听了将两罐花药膏搁去台几上,笑意粲然拍了拍他脑袋。
“多谢。”
阿显笑得傻乎乎,不客气地应承下,没后听她问起:“你说的京人可是捉弄过付公子的那位?”
阿显点头,疑惑:“阿姊也知此事?”
“单听云飞提过一句,再细的就不知。”她说完挑眉,“你不是爱抱打不平么,怎么还去他那儿买东西?”
阿显不好意思地刮刮耳廓,嘴甜道:“比起付二哥,阿姊更要紧。”
令约失笑,然而想夸他嘴抹了蜜也不成,毕竟他想吃口蜜都得央告好几日。正替他遗憾,厨里钻出两人,贺无量一脸希冀地端着碗寿面,招她坐去桌边。
如今这天底下,给姑娘做寿面的父亲大约没几个,不过贺家历来如此,便不觉奇怪,几人开轩围坐,郁菀说起想带她去买钗花的话,令约想到自己这身衣裳,忙回她不去,遂才作罢。
吃过寿面不多时,院里来人唤了几声,房门敞着,众人闻声偏头,潘雯已提着两包东西走来门边。
“阿雯来啦。”郁菀笑着请她进屋。
潘雯偷觑眼令约,低了低头,将东西往郁菀手中塞:“爹娘教我送来的,都是些吃食,还望叔婶别弃嫌。”
“甚么话,好巧家里还有两条活鱼儿,走时你带回家。”说完便留她坐下。
潘雯私底下气性大,但在长辈面前多少收敛,这时安安静静坐到令约边上,见她未施粉黛、笑容清清浅浅,止不住难堪。
三日前碧岩街上,那个霍沉为她又是踢人又是威胁,恐怕他们现今要好得紧……那些话霍沉指不定也同她说了罢。
可他们说的全是实话,又非有意编排她。
潘雯冥顽不灵地想着,令约却忽将手摊来她眼底,一看,手心里躺着块儿芝麻糖,她蓦地烧红脸颊,弱声言谢。
听她说谢,令约诧异瞧上眼,没说话。
与此同时,同贺无量远远坐在窗下的阿显也古怪歪了歪脑袋,吐出两字:“奇怪。”
贺无量正想着事儿,随口问:“甚么奇怪?”
自然是潘雯奇怪,往常她见了阿姊,恨不得时时盯着看,今日却头也不抬,更像是做了亏心事。
他笃定想着,手顺势伸向竹碟,然后便教贺无量无情敲打下:“方才睁只眼闭只眼便罢,还想来?”
“……”吃块糖为何如此艰难?
恰在此时,廊下飞来只熟悉的白鸽,缓缓落到窗台上,黑豆般的眼对上阿显:“咕咕咕。”
阿显一把搂住它,又听门外传来秋娘的声音,贺无量这下索性带阿显从厨屋穿出,留她们女人家在里头说话。
他还想着些事,出来后便靠阑坐下,阿显瞥他眼,手偷偷探进窗内摸出两块糖藏好。
眼下秋娘已乐咍咍进了堂屋,怀里抱着足足三个小匣,不必猜也知有云飞和霍大哥备的礼。
嚯,不愧是霍大哥,还是这般胆大!
他想起云飞与他说的某些话,再看看怀中咕噜,转身朝贺无量道:“我去找云飞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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