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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她根本不用去盯着脸看,不管她身边有多少人,不管她是不是背对着她,不管她是不是穿着鲜艳的衣服,只要她在人群当中,他根本看不到别人。
他停下来,弯腰喘了口气,目光却不敢有片刻离开她。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两手撑着膝盖,怅然若失地望着湖面。
他走过去,站在她面前,等她缓缓仰起头,他向她伸出手说:“对不起!”
她的手放进他手掌里,刚把她拉起来,她的眼里就淌下两行泪,突然甩开被他握住的手,朝他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
“你个混蛋!”她一边打他,一边哭着说,“我能陪你在零下二十度的河面吹冷风,你为什么不能陪我在三十度的湖边散步?”
程然像块木头一样站着,任由她发泄的巴掌拳头落在他身上。
“我不喜欢钓鱼,也不喜欢那么冷,因为有你在,我都喜欢了,你呢!”
她一手揪住他的衣料,一手对他又捶又打,“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就想你陪我逛一次西湖,你竟然丢下我就走——”她抽泣了两声,“你这个混蛋,我也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
她说完扑在他的胸膛,放声哭了起来。
程然搂紧她,她的哭声就像一把刀在他心上来回地割。他把她抱得又更紧了些,吻着她的头发说:“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我陪你逛,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对不起!苗小青,对不起,我是混蛋。”
苗小青的哭声渐渐小了,贴着他的颈窝里轻声啜泣。
程然一迭声地说着对不起,他的心还在颤抖。也许他自己都没发觉,他对抱着的人,已经产生了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深情。
“你想去哪里,”他说,“你想去的地方,你想做的事,我都陪你。”
他的心境转变得很快,快得连他自己都吃惊。他握着苗小青的手,跟她在人潮中左躲右闪,为她在冷饮铺前排长队,给她买手工拙劣的花环,他没有抱怨,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他只觉得看到她笑,看她露出开心的表情,幸福就会油然而生。
他们随着人潮走到一个卖小商品的铺子前,苗小青松开他的手,在手链和戒指盒前俯身看了起来。
她伸手挑出中间的一对铮亮的银色情侣戒指,圆环上一大一小镶小碎“钻”的半边心形,拼在一起就是一整颗心。
她抓起程然的手,把男款的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大小竟然刚好,她惊讶地看着程然修长的手指,把女款的那只戴进了自己的无名指,有一点松动,但也没松到掉下来的程度。
她欣喜地问老板,“多少钱?”
“六百八。”拿一把裂口的蒲扇扇风的胖老板娘爱搭不理地说。
苗小青立刻换了本地话,“我不是游客。”
老板娘的扇子没停,频率低了一些,“六百。”
“两百。”苗小青还价。
老板娘轻蔑地“哼”一声,不说话。
苗小青把两人手上的戒指拔下来,拉起程然就走。老板娘又喊他们回去,几个来回的讨价还价,最后三百五成交。
苗小青喜滋滋地又拿出戒指,给程然和自己戴上,才拉着他去划船。
坐在愚蠢的鸭子船上,程然漫不经心地踩着划水板,看了眼手上的戒指,“都不知道是什么金属。”
“管它呢,”苗小青把两人的手叠到一起,拍了张照片,立刻把头像换了。“都要结婚了,这戒指正好。”
“结婚戒指?”程然双目圆睁,“我可没打算买这个,说不定一个星期就氧化变色了。”
“我喜欢这个,氧化了你送去实验室电镀一下不就行了?”
“你确定?”程然说,“不用为我省钱,再说结婚戒指的钱能省吗?”
“不是省钱,”苗小青说,“又不是这辈子你只买这一枚戒指,以后纸婚,木婚,锡婚——你都可以买。这对戒指戴上刚刚好,跟我们多有缘哪。”
程然理解不了她是什么心理,有点闷闷不乐,他都计划好了,戒指也藏在衣柜里了,就等回去后诱导她去找,找到了就跟她求婚。谁想到,她在路边一个小摊儿上就把这事儿给定了。
他还想再挣扎了一下,“你不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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