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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慈用他雕的那张牙舞爪的蛇头顶开了石门,那门约莫半寸的厚度,确实不算重。谢慈只掀了一道门缝,瞧见了外面笔直宽敞的甬路。
四个月,什么样的工匠能将地下修成这种规模?
甬道的两侧燃烧着壁灯。
谢慈屏息听外面非常安静,于是出了门踏出了第一步。
甬路上尚未清扫干净的灰尘和沙子上,留有清晰的车辙印。
有很沉重的东西从外面运进来。
第二步踩出去,拐杖比脚先落地,谢慈的耳朵听到墙壁内传来一声轻微的细响,咔嚓——
紧接着,破空声而来,谢慈手上撑着拐杖,将全身的重量倚了上去,凌空而起,以拐杖作为着力点,把自己抡回了密室。
目睹了这一切的女尼,死死的捂着嘴巴,差点叫出声来。谢慈身上的黑鸦羽斗篷扬起来,在她面前掠起一道肃杀的风,他整个人像只滑翔栖落的乌鸦。
一排四只锋利的短箭被她拢在斗篷里,一张开手臂全数掉落在地上。
静慧走上前几步,盯着散落在地上的箭矢,嘴唇颤动半天没能说出话。
谢慈道:“看来他留着你们的命是有条件的,只要胆敢跨出此地一步,下场便是穿心而死。”
谢慈解了身上的斗篷,随意扔在地上。
静慧失声:“施主?”
谢慈站在门前,头也不回道:“打草惊蛇非我本意,但事已至此,想活命今晚便要抢时间了。”
门一开一合。
谢慈的衣角消失在外面。
所有的女僧此刻都坐不住了,唯角落中的断尘大师仍如同入定一般,低头不言不语。
山道上。
芙蕖勒马,马嘶鸣声惊起了林中呼啦啦震翅的一群乌鸦。
芙蕖仰头盯着那群没有头脑的破鸟,毛色暗淡无光,扑棱着翅膀也没有固定的方向,叫起来嘶哑难听的很。
不是家养的。
扬州的钟叔送信给她,说谢慈不声不响的现身在扬州别院,只待了不过片刻,便又独自出门了。钟叔按照他的性子推测,料他应该是去了空禅山徘徊。
芙蕖晚一步回到扬州,片刻也不曾耽搁,趁着夜色牵了马便往空蝉山上来。
有些关于谢慈的事,芙蕖是在亮出了鼓瑟令之后才知晓的。
比如说,谢慈的母亲就出家在空蝉山上。
芙蕖行至半路,在山道险要之处,发现了一辆卡在路旁的马车。
车里是空的,但是车厢中的布置皆是上乘。芙蕖还在车里捡到了一只遗落的铜制手炉。她放在鼻前嗅了嗅里面留下的余香,是熟悉的草木调。
芙蕖抬眼望向山上,纵马再赶了一段时间的路,到了更为险恶的地方,有一条栈道,以她的马术不敢自夸能平安度过,于是弃马而行。
好在度过了这段险恶,空禅寺的大门便在眼前,夜已过半,芙蕖望着那紧闭的山门,莫名有种鬼影幢幢的错觉。
谢慈的车弃于半路上,人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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