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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叙言哄程偃:“爹,不要闹,好好配合大夫,等会儿我带你出门玩。”
程偃不甘不愿的撇撇嘴,一会子后,程偃眯着眼嘟囔:这老头还有两下子嘛。
那力道按的他好舒服,想睡觉了。程偃一阵飘飘然,忽然后脑一阵尖锐的疼痛,程偃甚至来不及惨叫就直接晕过去。
程叙言把他爹揽在怀里,又惊又忧:“杜大夫,您……”
杜兰接过老仆递来的热帕擦擦手,神情严肃,“后生,老夫明确告知你,就算是老夫,也只有四成把握。”
程叙言愣在当场,整间花厅安静的落针可闻,院外的日光掩去,清风卷着枯叶,一片萧瑟之景。
杜兰丢下这段话就出门了,杜修给昏迷的程偃号脉,欲言又止:“言弟,偃叔现下安然,他睡一觉就好…”他目光触及程叙言的神情,那张清俊的面庞没什么神情,淡淡的,像一副随手描的水墨图,寡淡无味。
他抿抿唇:“你们先在厢房歇歇。”
他大步离开,追他祖父。
易知礼在花厅内手足无措,好一会儿才轻声唤:“叙言哥。”
“知礼。”程叙言扶着程偃离开,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疲惫道:“我想歇会儿。”
易知礼整个人犹如被钉在原地,他垮下肩膀,失落叹道:“叙言哥。”
八哥也不吱声,扑棱翅膀跟着主人回屋,安静的待在主人身边。
院子里,杜兰身边的老仆拍了拍易知礼的肩膀,“老朽
腿脚不甚灵活,后生可能帮忙?”
易知礼赶紧应下,他这会儿心里乱得很,正需要做其他事分散注意力。
大街上人流如织,杜修踩过青石地面,越过无数小摊铺面终于追上杜兰,然而老头一扭身径直踏入酒楼,一开口就是两坛花雕。
杜修:………
杜修从小二手里抢过酒坛子,跟着他祖父上二楼包厢,房门一关,他忍不住道:“祖父,您医术冠绝国朝,天下没有你治不好的病。”
杜兰:“呵——”
杜兰讥讽道:“便是华佗当世,也不敢这般自夸。”
杜修哽住。
杜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仰头饮下,发出一声喟叹:“果然比茶水有味多了。”
“祖父……”杜修念叨。
杜兰靠在椅背,望着屋顶出神:“你三岁识药,认的第一个词是草药名,吃的第一口辅食是药羹,你难道看不出程偃的病症。”
杜修别开脸,就是因为看出才这般,否则他亲自动手为程偃治疗了。
杜兰垂首,打量对面的孙子:“不过大半载未见,你什么时候这么古道热肠?”
虽说医者仁心,可正因为医者见多生死,所以内心也比常人麻木。如许大夫那般见惯别离老去的人生常态之后,仍为世间真情动容的属于少数,其他医者还需要时间历练。
杜兰还记得去岁夏日,经他们祖孙医治的一个男人去世,男人的家人哭的肝肠寸断,两日后男人的妻子殉情。
杜修知道消息后也只是叹一句:命数如此。
骤然听到杜兰的问话,杜修一抬眼对上祖父洞若观火的眼睛,包厢的扇窗大开,一只小麻雀落在窗台,叽叽喳喳。
“我……”杜修低下头,犹豫片刻,杜修将他在货船遇险又得救的经过一一道来。
他在杜兰的对面坐下,抓了一把葵花子剥,轻微的碎裂声吸引小麻雀的注意力。它歪着毛绒绒的脑袋,豆豆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的葵花子仁。
杜修垂着眼:“我只是想,易地而处我不会比叙言做的好。”只要程叙言愿意,大可以在乡地滋润过日子,照顾好程偃吃喝,足是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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