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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齐子彦害怕的是（第1页）

时间过得也快，齐子彦稍收拾下手头的文件，把重要的让元宝单独收起来。

“去换身衣服吧。”

“我？”洛谷顺着齐子彦的视线，指了指自己，十分困惑，“我这衣服怎么了？”

“没怎么，”是街上随处可见的藏蓝色短打，很适合混入人群，但今日还要更换一二，“洛谷，去换身侍卫的衣服，一会儿跟着阿九。”

倒不是谁比谁大的问题，而是这段时间自己身边也只有阿九一个贴身侍卫，若是让洛谷平行、相熟的人看到就有被注意的可能，阿九在他身边的身份是明面上的，洛谷不是、也不能是。

洛谷听这话就明白了，他行走江湖，最是懂得也擅长掩饰身份，跟着元宝迅去换了衣服，还把头胡子都收拾了下，看起来更符合侍卫的身份。

队伍很快就出了，阿九还是驾车，洛谷则和侍卫们一起，一路向齐子彦常去的酒楼，沁芳斋而去。

这沁芳斋算是纨绔子弟和风流文人聚集的地方之一，是酒楼，特色却是歌舞表演，倒没什么淫词艳曲，大多是温婉含蓄的群舞，但高级包间也提供点人点舞，其中是如何就不好细说，总之算是个适合玩乐，名声也还清明的地方。

齐子彦进去，要了个常用的包间，点了一桌寻常酒席外加个美人抚琴，带着阿九和洛谷进去，等酒楼小厮关门退下，洛谷有点疑惑地小声询问，“就在这个包间？是不是太显眼了？”

“不急，”齐子彦坐下后立马摆出了纨绔公子的样子，“障眼法最重要的不是快，而在于有能佐证的观众。”

没有用很久，洛谷和阿九就见到了这位‘观众’。

一个公子哥敲响门，得到许可后带着几个同伴走进来，脸上带着一点讨好的笑意。阿九认出这是前些日子主子在酒席上遇到过的人，跟随着外放的父亲刚回京的孟公子，想来对京中贵族圈层尚不熟悉又急于融入，知道主子在此应该会主动拜见，所以才能被主子料定为‘观众’。

“齐公子也来这里吃饭，好巧啊。”孟长甫确实刚入京，对京城中各家的情况并不熟悉，对齐子彦，也还只知道对方是齐宁候府的嫡二公子。

“不太巧，”齐子彦懒洋洋地回道，“虽然再见孟公子算是缘分，但本公子今日是心情不佳才来饮酒听曲儿，也不便陪孟公子闲话了。”

孟长甫尴尬了一瞬，又客气地寒暄两句，赶紧带人出去了。

等人走远了，齐子彦站起来，弹琴的姑娘像是没看见一样，琴音都没有乱一下。

“您对待这位公子哥这么不客气，不怕他记恨？”洛谷明白琴娘也是他们的人，说话就没有了顾虑，带着点调侃的笑意。

“他父亲官阶不高，记恨也不敢公然对我如何，”齐子彦唇角弯起嘲讽的弧度，“不过倒有些实权，想必再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把我的传言告诉给他了。”

“以这位孟公子的心性，无论我今日对他好还是不好，一旦知道了，恐怕都会觉得耻辱吧。”

齐子彦边说边扣住靠墙的装饰门，先往左一推，只听咔嚓一声细响，再往右拉开，露出后面一个狭窄的楼梯来。

洛谷觉得有趣，观察了一番，倒是寻常的机关门，巧妙的点在于没露出楼梯时、内墙和外墙完全没有空间差的视觉效果，甚至楼梯内照明窗户的角度，在墙的里外侧都无法直接看到。

三人走进去，楼梯很短，应该只是向上了一层，齐子彦轻敲了下机关门，柳元青的声音随即传来。

“进来吧。”

柳元青还是如那日在四海楼差不多的样子，少了两分亲近，瞥了眼座位，示意齐子彦坐下。

“今日叫你们来，是上回关于荆州局势的事有了着落，”柳元青在不刻意收敛时，气势远胜齐子彦，让洛谷知道这才是真正权力在握、贵不可挡之人。

“新上任的知州明大人是我们这边的人，他会自己带或者提拔几个自己人，通关之事找他安排的人办就没问题。但同样新调任的通判李大人会盯着明大人，注意不要引起事端，也不要直接去接触明大人的近侍。”

“京城铺子的事先暂缓，生意一旦运转起来，几个关卡都有可能引来关注，最后汇聚到明处则太容易暴露整个链条。还是按照你一开始的打算，从中介商人开始，等最近的风波平息、制造的商人身份也稳固后再做打算。”

“是，学生明白。”这些消息都不出齐子彦的预料，事实上，他也已探听到荆州的大致情况，对局面有了推测。

“你就是洛谷，”柳元青第一次正经将视线直落在洛谷身上，那股压迫感更胜，“子彦说你值得信任，目前为止你做得也不错，虽是初次见面但我也就不客气虚言了。我用子彦的路线不仅是做服装生意，你在庆州时可能也多少接触到了些，等服装生意和运输路线稳定下来，我的事就会开始运转。无论你看到猜到了多少，只管放在心里，若是有半个字流出去，我就不会留下你了。”

“在下明白。”洛谷抱拳行礼，知道这个‘不留’绝不只是不用他的意思，也知道柳元青的警告是略过齐子彦之意愿的，就算齐子彦到时候想保他一命恐怕也难。

当然，齐子彦想来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与自己的靠山拧着来。

“我还有话要单独跟阿九说，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柳元青将生意上的事交代完，突然这样说，呼应上了齐子彦接到信息时就开始有的不安。

“老师...”齐子彦大概知道柳元青要跟阿九谈什么。老师去年就和他提过，他还提了几点细节补充其计划，只是那时阿九还不在他身边，并非考虑的对象。

“子彦，”柳元青的神色严肃起来，“你不是没有决断的人，这件事也不光是为了你我。我点他，是因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你留下他若是为了一直拴着他，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齐子彦有一瞬露出了一种被刺中的恐怖，但又立刻恢复了常态，洛谷没觉，但盯着他的柳元青和阿九都看得清楚。

老师说得很对，这也是他最担心甚至害怕的一点。

他当初救下阿九，并未动让他待在身边的心思，如今已是一步又一步地偏离了。若是将阿九留在身边却只让他跟着自己，那岂不是真的像对待奴才一样把他拴了起来？

对阿九安危的担忧，和对终有一日被阿九怨恨的担忧，都会让他午夜梦回后睁眼到天明。

如今老师逼他做出决断，也未尝不是解脱。

“学生明白的，”齐子彦点头起身，又郑重行了一礼，“还请老师在可行的范围内多加照拂。”

“去吧。”柳元青还是满意的，子彦并非屈从于他，而是自己能想明白，是最好的。

齐子彦带着安抚之意看向阿九，没想到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意味，心里稍稍一松，带着洛谷原路返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