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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8 能力者（第1页）

那天很晚，我回到家，薇尔已经睡熟，我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登录论坛，向那个永远在线的掮客急订了一套解码的程序。我并不担心这会留下那些地下帮派追查的破绽，那些刀头舔血的人只是最不入流的犯罪者。

我等待掮客连夜来的程序，我下载调试邮件里的程序，我把匿名地址里收到的文档输入程序破解，我挨着看那些没加密的东西，我在冰箱里翻到一瓶薇尔的果汁，我坐在桌子前等待，破解需要的时间意外的长。

这时，我收到来自“Z”的消息。他加入了某个能力者组织，他没有说名字，但我知道那个组织的名字，“荷鲁斯”——这座城市地下唯一的鲸鱼。他暗示招募我做他的班底，我拒绝了，他不死心，我说我想过平静的生活，随后关掉了聊天。

文档是破损的，我暂停了剩余的几个永远也读不满的进度条，暴露的真相已足够骇人。我找到了失踪的车牌号，找到了十几张不穿衣服女孩儿的照片，她们倒在红色丝绸的大床上像是陷入了昏迷。我找到了上坂，她是其中一员，身上的烙印还在渗血。

我记得这个烙印，记得那具尸体。

最后一张照片，上面写着，交货日，919。

现在是92o的凌晨两点，几个小时后我要去学校，几个小时前三町目的人完成了他们的交易，事情一下子棘手了起来。我看着墙上的钟表，翻身下床。我把一个铁盒子从床下拖出来，掀开没有上锁的盖子，月光清白，让盒中左轮的铁膛与扳机也带上冷意。

这是我父亲的配枪，他已经死了。

去能做些什么呢？我也不知道，那里会面对能力者，也许那里早就人去楼空，放弃吧，安稳得躺床上当作什么也没生，现在睡觉还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我数足了铁盒子里的子弹，把枪填满，然后现之前在旅馆穿的衣服被薇尔洗掉了，我只能换上明天上学要穿的衬衫，再从衣柜深处拿出一件很久没穿过的风衣，我擦亮了自己唯一的皮鞋然后提着它们蹑手蹑脚地开门。

金属合页出嘲哳的响声，所幸薇尔睡得很熟，我想把她身上的被子盖好，我没那么做。我离开了家，下楼动机车，缓松离合器，机车滑入夜幕下的公路。

......

我在邮件里看到了惟名枢木的车牌号，虽然文档是残缺的，但或多或少能推测出一些东西，譬如当他把装着变形虫的货拉到这座城市后，又把这座城市里的什么东西运了出去。

不完整的文档里没有写明惟名枢木的住址，只是提到了几个模糊的地方。第一个地方在东城区偏南，顺着中央大街一直骑行到城外与东五十四街交界，是一座远离城区的庄园。我提前熄火，抛下机车，顺着林木准备绕行一圈。

这座庄园似乎随夜色一齐入睡，我原以为这里很偏僻，是理想的交易场所。不久之后我打消了这个注意，庄园背后的山麓一望无际，唯一的灯火是一个护林员建造的小屋。我意识到这里离港口太远了，尽管离东城区蛮近的，但是穿城而过的公路并不是货车司机走私的最好选择。

第二个地方在里这里不远的东城区第六街，是一家私人住宅。我沿中央大街折返，在靠近中国剧院的地方看见了那栋宅子。我在街的尽头把机车停下，假装路过靠近临街的车库，车库的门正对着路开着，庭院的尽头有一个鎏金的分格信箱。

我走来又走去，无事生，直到在我忍不住靠近那个信箱的时候，一双从黑暗里伸出的手，无声地搭住我的肩膀。

在最初的惊慌过后，冷硬的枪口抵住我的后腰，一张满是茧子的粗糙手掌捂住我的嘴，我的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

“别出声——慢慢移动。”

我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尽管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我不想丢掉性命，只能被随着他往建筑的夹缝间移动。

一个手电照在我的脸上，强光逼得我无法睁眼，片刻后，枪口移开，我听见男人叫出了我的名字。

“雷蒙——好久不见。”

我睁开眼，的确是一张好久未见的脸。

沉默之后仍是沉默，他关掉了手电，黑暗中他的眼神复杂。

“你上了高中？真好啊。”我想他注意到了我衬衫上的校徽。

沉默，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他的女儿还活着，正是和我一样该上高中的年纪。他女儿的成绩远好于我，本该有个光明的未来。那个在我面前涂上红唇的女孩死了，是我的错。

“对不起——叔叔。”我对他说，他沉默了一会儿。

“别低着头，那是你父亲的错，与你无关。”

叙旧到此结束，他问我在这里做什么？我只说了那四个字，他就明白。为了惟名枢木。我没有问他在这里做什么，我猜他也是为了这个人。在故乡时，叔叔便是镇上的副警长，现在他带着官方背景开始调查这些东西我并不奇怪。

看他仍在盯着这里，我想这里的确很有嫌疑是惟名枢木的住址，但那场交易显然不可能在这里生。我没有对叔叔说更多的事，这牵扯到我一直隐瞒的秘密。

叔叔说也许需要我的帮助，我无法拒绝。

惟名枢木运输变形虫只是幌子，实际上他带了一件非常珍贵的东西进来。叔叔对我说，这件东西与生在里世界的上一场战争相关。

“巫师——”

我预感有不好的事将要生，他轻轻地点头，然后吐出那两个字，糟糕的预感成了现实。

在里世界中，凡者被分为两类，一种是能力者，另一种则是巫师。能力者指的是先天或后天觉醒“能力”的人类，而巫师则通常指的是那些与秘教纠缠不清的人。最初，里世界里没有能力者，只有秘教。没人知道秘教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它建立的目的，存续的时间也早就越了哪怕最古老史书的记载。

新千年到来前的一两个世纪，与蒸汽机革命一同出现的便是能力者们的革命，地球的震动在上升，觉醒的人越来越多，大大小小的能力者组织逐渐打破了巫师们对力量的垄断。战争的爆是如此的突然，在第三次对巫师们的群起而攻之过后，所有的秘教徒被默认完全剿灭，禁忌的知识被焚烧殆尽，巫师成了只在书本上存在的词。

什么东西会和巫师扯上关系呢？我一时想不通。能和巫师扯上关系的东西有很多，毕竟秘教存在的时间太久了，正如大家默认了炼金物的流通，只要巫师不出现就没问题。

离开时他说下次见面不要再叫他叔叔了，叫他警长或调查员都行。

和警长分别后，我一直在想这些东西。我骑着机车在夜幕下滑行，最后停在一家百货商城前。

秘教，巫师，这些令人难过的词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耳边，这样的命运总是像跟屁虫一般贴住我的后背，每当我一回头，它就把什么东西从我身边拿走。我还有什么能失去的呢？

正当我想这句话的时候，前方的巷子里走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他挥一挥手，我身边的空气便开始凝固，他在与我相隔不远处止步，他带着面具像是等侯我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