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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某处昏暗的洞穴里,沈昭背靠潮湿的石壁,衣裳半解,露出右肩上鲜血汩汩的箭伤。
他把手中药粉倒在肩头,剧痛一下传遍四肢。
他痛得仰起头,五官都扭曲了,却愣是咬住牙,没出丁点闷哼。
等剧痛缓下来,沈昭才偏头去看肩膀。
肩膀上的血水和药粉混在一起,又白又红,使得伤口看起来像被剥掉皮肉露出白骨似的,十分骇人。
但他早已习惯这样的伤,眸中并无波澜,偏头拿过佩剑,在里衣下摆割了口子,一用力,扯下一块长布条,给自己肩膀胡乱包扎起来。
等他做完这一切,穿好衣裳,准备起身时,外面传来响动。
“蟋嗦嗦——”是有人拨动杂草的声音。
沈昭迅握紧佩剑,警惕地看着洞口。
不多时,遮掩洞口的杂草被从外拿开,一道握着佩刀的黑影进来了。
“沈将军。”
来人的声音十分耳熟,等他走近些,不逆光了,才露出他的真面目。
不是江左督统的人,是夜羽。
但沈昭并没放松警惕,身体反而更绷紧了,盯着夜羽没说话。
夜羽很快就嗅到了血腥味,死水一般的眼睛里立刻闪过危险的精光,问沈昭:“你受伤了?”
语气却是肯定的。
沈昭知道对于夜羽这样没有敌手的暗卫领来说,在东宫和他打平手的那一架,让夜羽很不甘心。
所以这话就是在试探,如果知道他受伤,夜羽恐怕要对他出手了。
但他并不怕,握剑的手一松,丝毫没有防御的意思。
“你猜。”他语调毫无起伏的说。
夜羽死死盯着沈昭,没说话了。
他不懂,明明沈昭是坐着,他是站着,理应他俯视沈昭。
但他却觉得沈昭在俯视他。
那是一种看不起他的俯视,更是一种胜券在握的挑衅。
夜羽作为景和帝的刀,这么多年没少被人看不起。
可那些人一边看不起他,又一边畏惧他。
只有沈昭,是真真切切的看不起他,轻蔑他。
这让他极度不悦,脑中不受控制地升起一股杀意。
这是第一次,他的杀心不是来自景和帝的命令,只为沈昭而起。
“呵。”
寂静空旷的山洞,把沈昭的一声冷笑拉得幽长。
沈昭的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冷笑,说:“我的伤,在右肩。”
夜羽带着杀意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扫过沈昭的右肩,瞳孔一缩,现那里的麻衣确实沾着干涸的血渍。
夜羽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被那血渍刺激得紧。
沈昭眼底聚起玩味,似笑非笑地问:“趁我病要我命,夜大人还不动手,在等什么?”
夜羽那根被拉到极限的弦,“嘣”的一下,断了。
下一刻,他拔出佩刀,身形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向沈昭。
他没用眨眼功夫就到了沈昭跟前,眼看那刀要如他所愿扎进沈昭的心口时,沈昭却是上半身一偏,躲开了。
那把在洞穴里泛着冷光的刀,陷进沈昭身后的石壁二寸,可见用刀之人的功夫有多强。
夜羽一击不中,暗道不妙,刚要提力抽出刀身,颈侧却一凉,垂眼一看,是沈昭的剑。
他不敢相信似的,瞳孔急缩着。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在夜羽的瞳孔里,沈昭半仰在地上,手里的剑却架在了他的颈侧。
那剑明明未出鞘,却比出鞘的剑刃,还要让他感觉寒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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