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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令芳坐在榻上,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口照射进来,明明是让人觉得温暖和煦的,可她却只觉得,手脚顺着筋脉,传来一股冷意。前世母亲和妹妹的一尸两命是否就是同样的手段、同样的药方子害得呢
心底里猛然升起了一股子仇恨,她修得尖尖的指甲不知不觉掐进了柔嫩的掌心,握在手心里的白底的绢帕染上了点点红梅似的血点,可面上还是冷淡的一丝笑意。
屋子里静悄悄的,多余的丫鬟被赶了出去,只有来禀话的纤云和双喜垂着脑袋立在一侧,感觉到了什么,一点儿的动静也不肯出。唯独薛令蓁抬起手臂理了理脸侧的碎,皎白腕子上的鱼戏莲花纹缠丝玉镯与小叶紫檀佛珠轻轻地碰撞,方才出一丝清脆的声响。
双喜不禁担忧地望着薛令芳,她听到了这一声清越的木与玉的撞击声,似是才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素白纤弱的右手握紧了双喜的手。
“姑娘,您的手”双喜看到她手心里的伤痕,小声地惊呼一声,心疼地抽出自己掖在衣襟处的干净绢帕,将薛令芳的手包了起来。
“无事。”薛令芳将自己捏得皱巴巴的绢帕扔到了榻上的一旁,眼神一扫,双喜便会意,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藏青色莲纹荷包赏给了纤云,里面装着几个银锭子,纤云伸手摸了摸,约有几十两的重量,抵得上她好几年的月银了,嘴角不自觉露出了些笑意,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姑娘赏赐。日后大少爷还有什么举动,奴婢立马来回话。”
“你这次干得好,这是你该得的。”薛令芳垂下眸子,轻轻地点了点头,让人将她悄悄送回薛荣的院子里,不要让别人注意到了,万一打草惊蛇,让薛荣将那证据藏了起来就又要费一番功夫了。
“阿姐,你打算怎么办”薛令蓁一边伸手握了握薛令芳的手,缓缓用异能治愈她手上的伤口,一边看着薛令芳的神色,皱了皱眉头,问道。
她早就想出手对付梁姨娘,可惜她毕竟是薛荣的生母,薛荣身为国公府以前唯一的男嗣,宗族里都看重他,若贸然出手,又没把柄证据在手,宗族那边也不好交代。
可如今宋氏有孕了,情况可就大大地不一样了。
薛令蓁亲口确认这宋氏腹中的,是陈国公府等了近二十年的嫡子,宗族里的人没有不信的。这薛荣的地位不仅下降许多,反而还因是庶长子,成了嫡子跟前的障碍,族里的一些老辈又反过来觉得薛荣碍眼了。
纤云道梁姨娘是刚刚把那张药方交给了薛荣,相当于人证物证俱在,正是适合出手的机会。
薛令蓁转了转佛珠,抬眸看着薛令芳。只不过这件事她也要问问薛令芳的主意。
手上微微疼痛逐渐消失了,薛令芳知道必然是薛令蓁的神通,对她柔和下眉眼,温柔地笑了笑,只因双喜在身旁,并未点出。
一提到了梁姨娘和薛荣母子,她显得明丽英气的面容上瞬间笼上了一层阴霾,缓缓道“自然是趁着这个机会,永绝后患。”
薛令蓁粉唇微勾,嘴角的梨涡显得调皮又娇俏,笑道“阿姐既然也这么想,那就好了。你先带着舅舅的一些人手去将薛荣和梁姨娘擒了来,务必要找到那张药方,若找到了,再派双喜来跟我说一声,我便去找三老太爷去。”
薛令芳皱了皱眉,倒不想惊动了忙碌的宋定疆,问道“既是擒了薛荣和梁姨娘便是,你我手下都有些人手,何必要再让舅舅操心”
薛令蓁纤白的手轻轻点着榻上的黄花梨桌案,闻言,便摇了摇头地说道“你我院子里的人都是府里的熟面孔,一动,必然会有些动静闹出来,万一让梁姨娘和薛荣提前藏了那张药方子该怎么办还是向外借一下舅舅的人手稳妥些。倒也不必去打扰舅舅”
她笑着对着窗户指了指宋朗所在的院子的方向,笑道“舅舅专门留了些人手在朗表哥的手里,咱们找他借便是。”
薛令芳犹豫道“那这还是蓁儿你去合适。朗表哥我跟他不熟。”她自与吕樘定亲后,便少有出门,就连那次与宋定疆一块去马场骑马,都没和宋朗说上几句话,就这般,还惹得吕樘那人吃了飞醋。
薛令蓁愣了下,心里想道那朗表哥每次见了自己,都带着个笑脸儿,那自己与他应当算关系好了。总之是比自家二姐强得多些。
“那也行,就我去找朗表哥借些人手,待我让雪松来传话后,阿姐你就去找三叔公前来,正好你也与三叔公他们亲近些。”薛令蓁无奈道。其实这样一想,倒更合适了。薛三老太爷一见到了她,张口闭口就都是“给郡主行礼了”地恭敬,反而是因求助过薛三老太爷夫妻二人的薛令芳与他们更亲近些。
商量罢了,薛令蓁下榻穿好了鞋,带着雪松、雪槿二人出了薛令芳的院子,此时明明刚午时过后不久,天色却微暗起来,连阳光都没了,前方的回廊里,便显得暗暗的。
她刚走了几步,天上就掠过了一道闪电,雪松惊讶地望着天空“这是要下雨了夏天的天气果真是无常。”她转头对薛令蓁道“郡主在这先等一下,我去找二姑娘要两把伞。”
薛令蓁点头应了声,雪松回去拿伞不久后,这天上就开始飘起了雨点子,风一起,一些雨滴就随着风溅到了她的裙摆上。
院子里没了多少阳光,夏日的灼热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水给浇灭了,薛令蓁伸手在回廊外,雨珠砸在手心里凉丝丝的。
雪槿不禁上前拉了她退后几步,省得被水湿了衣裙,笑道“郡主怎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喜欢这样玩儿。”
薛令蓁弯眸笑了笑,倒是听话地收回了手。
这边雪松已经取来了伞,交给了雪槿一把伞,自己则和薛令蓁同打一把伞,往宋朗所住的丹桂院走去。
宋朗今日是难得的休沐日,本想休息一个上午后,便拿着兵刃去清心居练练武。可未曾料到,这夏季的天气当真是变化得快,前一刻还阳光明媚,下一刻天就变得暗了起来,更是下起了雨。
他坐在游廊下,身后靠着朱红的柱子,身上的藏青色长袍被屋檐滴下的雨珠打湿都不介意,只拿着干净的帕子去细心地擦拭手里的一柄银白剑鞘的宝剑,身侧一个与他差不多年岁的清秀少年嘴巴不停地说着话,也没能引起他的几分注意力。
丫鬟来通传时,宋朗不禁愣了一下,身侧的聒噪少年嘴巴一听,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宋朗,这就是你那个传说中的祥瑞表妹”
宋朗冷漠地睨了他一眼,对面的少年仍能叽叽喳喳地说下去。
“这几日表哥跟着舅舅去军营里,今日是难得的休沐日,倒是还要被我打搅了。”薛令蓁身子娇小,头一低,就钻出了伞,仰起白嫩如玉的小脸一笑,就把满院子的阴雨天气给驱散了。
“蓁蓁,你怎么来了”宋朗面露疑惑,起身将手中的宝剑扔给了一旁候着的少年,那少年“哎呦”一声,故作哀怨道“宋朗,你知不知道,你这破剑有多沉”
眼里望着白瓷玉雕一般的小姑娘,他剩下的话语哽在了喉咙里,少年差点儿要被自己给呛死,不过随即便反应过来,咧开嘴,行了礼,打了个招呼“郡主安好。我是赵随,同宋朗一个军营里的。”
薛令蓁了然地点点头,笑道“不必多礼。”
赵随很有眼色地道“既然郡主找宋朗有事,我先去后院看看。”
宋朗皱着眉,瞪了他毫无军纪的动作一眼,转身问着薛令蓁时,又放缓了语气“蓁蓁,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薛令蓁颔,简单地把事情一说,道“我今日是想来跟表哥借些人手。”
宋朗闻言,眉头稍稍皱紧了,对于梁姨娘母子俩,没有什么好印象。“十个人可够”
薛令蓁连忙摆手,“要不了这么多,不过是去抓个人。”
宋朗笑了笑,一声令下,立刻叫出了五个身手敏捷的青年护卫,虽然他的年纪比这几个人小,可每个人都不敢违抗他。
“你们几个,虽泰安郡主走一趟,一切都听郡主的吩咐,务必保护好她。”
“是”
“谢谢表哥”薛令蓁笑眯眯地道了谢,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人离开,那样子活像是叼着小鱼干儿的猫儿。宋朗摇了摇头,忍俊不禁。
薛荣吃过饭,便觉得有些困乏,命人收拾好了床,自己午睡一会儿,临睡前,又摸了摸衣襟里的荷包。
他被当成国公世子教养了八年,捧了八年,如今不过一个未出生的婴儿就要把自己的一切夺走,他怎么甘心
刚躺上床不久,困意逐渐袭来,薛荣还在盘算着如何能尽快把药方子上的药材备好,就只听屋外逐渐变暗了,淅淅沥沥地传来了雨声。
“轰隆隆”随即而来的两声响亮雷声,把薛荣的面色震得煞白,因为要做亏心事而有些紧绷的心快跳动着,缓缓揪紧了被子。请牢记收藏,&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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