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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林雲笙感到萬幸的是，6鈞行的言行舉止並沒有因為撞破了自己的抑鬱症，就做出什麼生硬的改變，這讓他在不覺間卸下了很多心理負擔。

今天的午飯是6鈞行煮的。

6鈞行說：「林老師，如果你說不上來自己特別喜歡吃什麼，我可以先帶你嘗一些我特別喜歡的。」

林雲笙想了千百個敷衍的理由，就差把它們說出口了，但又在最後關頭悉數咽下，說：「好。」

6鈞行立刻喜上眉梢，原地蹦了兩下，把林雲笙往懷裡抱。

林雲笙向來拿6鈞行沒辦法，他就像一陣深秋里走錯門的春風，轟轟烈烈地吹來了，說什麼是什麼，真誠得浩浩蕩蕩，逼得林雲笙身上的偽裝，也跟著一層層褪去，不留一點餘地。

飯桌上，6鈞行咬著筷子，得寸進尺：「林老師，我覺得你不可以再把我當作小孩了。」

林雲笙眉頭輕蹙，嘴裡嚼著飯菜，面露疑惑。

6鈞行幾乎都要猜到林老師下一句會說什麼話了，他肯定會說，你不本來就是小孩嗎。

「我的意思是，你遇到任何事情，好的壞的，在你需要我的時候，都可以跟我說。」

6鈞行一想到日記里的內容，就是一陣後怕，雖然自己現在對抑鬱症所知甚少，但他之後願意花時間去做功課、去了解。

林雲笙愣愣地看著6鈞行，聽到自己身體裡有一處地方好像在節節敗退。

你看，又有一個人信誓旦旦地走到自己面前，說出這些動聽的話。

林雲笙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要是把時光裝進鐘錶里，時針分針往回撥到兩年前，或許他早就該心動。

可現在的林雲笙看自己，就好像一條奄奄一息的魚，荒唐地恐懼著柔軟的海水一次次將自己淹沒。

這次他會回到海里嗎？

會迷失在漩渦里嗎？

會死無葬身之地嗎？

但偏偏6鈞行還在說：「雖然我也在忐忑自己夠不夠資格說這些話，但是我們都試一試好不好？」

他皺起眉頭，仿佛在想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他沒有昂貴的禮物、沒有欣喜若狂的神情，只是放下筷子，然後掰著手指，在那裡想辦法證明：

——「我可以幫你塗指甲、做你情緒的出口、然後永遠站在你這邊，我和別的小孩不一樣，我可以幫你的，我一定會努力幫你的。」

第37章

林雲笙的舌尖舔過唇面。

他突然想喝酒了。

照這種情況，林雲笙覺得自己必須大醉一場，直到第二天斷了片醒來，才好把這些話無傷大雅地避開。

但他又捨不得讓6鈞行被辜負，好與不好總要有個答覆。